約定俗成 — 古典傢俱談

中國古典傢俱是一個範圍廣,種類亦非常多的收藏品種,在不同地方或有不同的名稱和詞彙。我試用古董行業傳統的方法盡量加入現在較新的學術研究成果整理並分類,而木材分類方面沿用傳統的目視分類而有別於木材學上的科目分類。時間倉速難免錯漏,希望各位同業先進不吝指正。

一、部份常見傳統古典傢俱木材分類

1、硬木類(這裏所指的並非以木材學上的硬木分類): 

紫檀、黃花梨、酸枝木(紅木)、烏木、花梨木、鸂鶒木(雞翅木)、 鐵力木、柞榛木、波羅格木、以及各種硬木所長出的癭木。簡易的說法是各種深顏色的木材,詳細請參閱國家標准(紅木GB/T 18107-2000) 

2、漆木類(俗稱軟木或柴木): 

櫸木、榆木、核桃木、楸木、楠木、柚木、柞木、柏木、杏木、梓木、樟木、松木、杉木、桐木、柳木、樺木、楊木、杜木、槐木、椴木以及各種軟木所長出的癭木。或簡單說是各種淺顏色的木材。 

二、部份傳統古典傢俱的特色和地方流派

1、廣式—以廣州為中心泛指珠三角一帶

廣式的代表作可能就是清式傢俱了。其大量使用硬木,用料壯碩,與人堅實之感的同時,又因偏好雕刻紋飾圖案,而略帶繁縟誇張。百年前已有 《五常傢俱》著錄出版。

廣東酸枝傢俱 Furniture from Guangdong Province

2、蘇式—以蘇州為中心泛指太湖周邊

蘇式的代表作可能就是明式傢俱了。其以惜料如金、簡約雕刻為代表的清雅文人氣息,影響廣泛。

蘇北地區之傢俱 Furniture from Northern Jiangsu

3、京式—以宮庭造辦處為中心泛指北京城內

京式的代表當之無愧數宮庭傢俱,其瑰麗的皇家氣派,幾乎盡得各家之長而自成一派。具體言之,其造型以廣式為主,線條和結構採廣式、蘇式兩家之長,用料偏好在兩者之間,崇尚精雕細刻,間或加入部份西方元素,由內廷工匠按皇帝的意旨,集體創作、製作而成。值得注意的是,紫禁城外北京城內亦有個體作坊製作京式傢俱,但地理雖然靠近但風格與皇家御用明顯不同。

4、寧式—以寧波為中心泛指浙北

寧式傢俱最大的特點是用材交錯和骨石鑲嵌,設計、工藝有很強的欣賞價值和鮮明的地方色彩。裝飾上更多地沿襲了蘇式風格,用色大膽堂皇,多見髹朱漆或泥金朱漆者的紅妝傢俱。

寧式廚櫃 Furniture from Zhejiang

5、滬式—以上海為中心

晚清至民國時期,上海地區在蘇式傢俱的基礎上學習外國傢俱的外觀造型、內部構造衍生出滬式傢俱流派,這些西方新藝術Art—Nouveau 和 Art—Deco風潮影響下的傢俱,令人耳目一新同時又迎合了考究華美的精緻喜好,從而大行其時。用料上除使用紅木外大量使用柚木,也成就了滬式另一地方特色。

6、甌式—以溫州為主的浙南至福建地區

喜好雕刻,善以金箔大漆作表面處理,甚至將彩玻璃、螺鈿等鑲嵌於主要裝飾面,風格熱鬧。甌式傢俱因表面大量髹漆,所以部分在用材上混合套用。同時因地域臨近,與福建地區傢俱亦互相影響。

7、閩作—以莆田為中心的福建東南至泉、漳一帶

多山的地理特色使福建多種傢俱風格沒有過多的交匯,所以各自成風。其中以“莆田工”為代表,工藝精湛不亞於蘇式傢俱,不乏精彩明式黃花梨傢俱。另有部分傢俱亦以金漆鑲嵌為主,由於受客家文化影響而有別於甌式,誇張的造型加入舞臺戲劇元素形成了熱烈華麗的風格。八閩本身多產鸂鶒木、虎皮斑桂圓木,大量使用本地木材也成為閩作的又一特色。

8、潮汕—指廣東東部客家人口聚居一帶

其風格非常接近閩作的金漆傢俱,此外雕刻紋飾尤喜人物花鳥,工藝更加精細。少見使用硬木和鑲嵌工藝,客家風格鮮明。

9、晉作—以山西南部為中心泛指山西省

作為中國古建築第一大省,好古民風影響下的傢俱與早期傳統建築之間存在著諸多相同共通之處,頗具宋金遺風,風格含蓄簡約,其中不乏明式黃花梨傢俱。晉作傢俱還受到民歌、剪紙、磚雕、泥塑的影響,創作個性張揚,造型豐富、裝飾多彩,表現不同的審美情趣,是民間風俗的寫照。晉作大量使用核桃木,髹漆方法自成一格,著名的有晉中的 “半啞子”核桃木傢俱、平遙推光漆傢俱。

10、陝作—泛指陝西省及鄰近山西地區

受晉作的影響較多,風格多法石刻,古拙粗獷,用料大度,刀法犀利。

11、冀作—泛指河北省內北京以外地區

以平面直角構造以求四平八穩,銅飾件以大圓大方為主,風格淳樸,少有變化。取材以榆木楊木為主,實用性強,代表作有以花梨或紅木框架配香樟木芯板的 “花梨樟”傢俱。

12、魯作—泛指山東(非膠東沿海一帶)

山東既有內陸又有沿海,尤其是一條京杭大運河幾乎貫穿全省,所以藝術風格上兼具南北藝術特色。魯作傢俱多用料粗壯,體積碩大,以榆木槐木為主並施以 “廣漆”。造型設計變化不大,保持近似與冀作傳統經典的穩重樣式,多見重複。值得關注的是山東大運河兩邊散落出現的山東本土魯作蘇式櫸木傢俱精品,其深受蘇州北運的明式傢俱的直接影響,質樸雅致。

13、川作—泛指四川带

川作在製作手法習南北之長處亦好雕刻,常以世俗之感示人。強調體態誇張不失其實用性,可惜部份傢俱比例失調。較多使用地方木材,精品不多。

隨著近些年對中國古典傢俱的深入挖掘,不同地區的面貌也得以更多的展現。歷史傳承與地域文化這些複雜的因素共同作用產生了各具特色的眾多地區傢俱,強行分類難免有顧此失彼之感,礙於篇幅力求精簡,其實中國傢俱實如天上繁星顆顆耀眼,怎得三言兩語說得清楚,望拋磚引玉待各位指正。

蔣念慈
2013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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